人是怎样勇敢起来的——致刘炎
作者│张战
诵读者│任靓
谁能不害怕
往前半步
就是监狱里呼啸的皮鞭
强塞进嘴里的泥土
烧红的铁烙上皮肉滋起黑烟
伤口青紫如大地的裂口
肿胀的尸体
黎明前被拖出去喂狼狗
谁能不心碎
黑衣的母亲站在人群中
资水一样哭泣
娇儿像活生生撕扯下的心肝
不知被丢弃到哪里
谁告诉我
他今天有没有吃饱
有没有生病
我——呼唤那些人
他们转过脸
纸一样空白
石一样沉默
谁认得我
谁喊得出我的真名
最初的勇敢
是偷出家里的米
只为穷邻居家里的孩子能得几天饱饭
后来穿起男人衣服闯入监狱
为了救沉冤的父亲
当他像动物一样被屠宰
横尸乱草铺上
复仇造就了我
小小的、犹豫的、脆弱的火
有一刻，就变成了炎
父亲
也这样给我命名
还要为着锡矿山姐妹们脸上流淌的黑泪啊
还要为着纺织厂里包身工们佝偻惨白的血啊
拿笔的纤手也拿起枪了
真理的声音我们清晰地听见了
沿着夜的钢索攀爬悬崖
我的胆怯消失于风暴的颤动
懂得伤口的疼痛才会懂得救治
敢于献祭才会有新生
集合起黑暗中一切必须被点燃的东西啊
再添上一粒火种啊
火上的火
烈焰之火
焚毁了铅一样的黑棺材
我没有失踪
不需要提供我在你们中间的证据
水只是在海里
火只是在火中
我是闪烁在你们每一个人脸上
无限而永恒的光亮
我是你们脚下每一寸红土地里
浸润着的血迹
刘炎（1902—？）
字贞静，幼名淑珍，安化县第五都渠江人。
刘炎6岁入学，1914年考入长沙周南女校，后相继转读益阳信义中学、长沙含光女中等学校。在校期间，她思想倾向进步，常阅读马列主义书籍，参加学生运动，1925 年在长沙加入中国共产党。
1926年，刘炎以中共湖南区委特派员身份到新化锡矿山从事工人运动，并任该矿工会妇女委员、劳工妇女学校校长等职。“马日事变”后，党的组织遭到破坏，她离开新化，避于湘乡、长沙等地，继续坚持地下斗争。
1928年秋，秋收起义部队向井冈山转移时，刘炎坚持留在长沙，不久受到国民党当局悬赏通缉。后奉长江局指示，赴武汉同向警予一道开展地下工作。
1931年，中共中央迁往上海，刘炎随中央去上海工作， 参加编辑《劳动报》《中国工人》等报纸，常用贞静、淑珍等笔名发表文章。全民族抗战爆发后，刘炎主动到难民收容所工作，是妇女救护队领导人之一。
1938年，上海沦陷后，刘炎经香港回湖南，曾在印刷厂和伤兵医院工作，不久去重庆，在中共重庆市特别党部工作。1939年，她回到湖南永绥时，曾将9岁的儿子罗海平从保幼院接出交与丈夫罗章龙。据罗海平回忆，刘炎当时独自去了成都，从此杳无音讯。
（张战：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任教于湖南第一师 范学院）
来源：益阳市政协
编辑：岳敬然